#师青玄重生后的故事#
*还是虐身 不适者慎入 拿头保证HE
第七章 恨血千年唱秋坟
师青玄昏昏沉沉睡了很久,又陷入了无端的虚妄之梦中,俄而他忽然断断续续地开始尖叫,流泪,被迫回忆起反反复复的暴行。上一刻他还感觉自己在地狱深处大声恸哭,凄冷无比,然后他开始灵识清明起来,醒时竟然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,惨兮兮的,像是了却了什么心愿一样。
他醒来竟然看见自己在师无渡的背上,白衣被他哭得湿淋淋的。他步履生风,可见心下是急切万分了。
师青玄开口道,哥哥……
他听了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,沙哑得很,像是喉咙被砂石翻搅过了,荡着丝丝血气。他道,哥哥,你没有劫狱吧?县官答应放我走么?那行刑的其实是个好人,要是因为我而获罪了……
师无渡气急败坏骂了一声,你都这样了,还关心别人!
于是师青玄闭嘴了。然后师无渡才听上去无可奈何缓缓而道,是他叫我来接你回家的,还跟我说了前因后果。你以后别出去了,好不好?你要是闲不住了,就叫我陪你一起去……
师青玄应了下来。伸出完好的左手,轻轻从后面抚上兄长因劳累而瘦削的脸颊。
师无渡懊恼地叹了口气。
然后师青玄好好看起自己的左手来。它确实是很好看的,淡白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脉那么明晰,长长的手指好像溪边水鸟昂扬的脖颈,泛着些水光而朦胧。
它真完美。
师青玄这么想着。然后他听到了大路上传来的敲锣打鼓之声,铺张扬厉,声势浩大,每一下音乐的节奏喜悦上扬,次次踩在兄弟二人脆弱的心脉上。要知道,这座县城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大场面的喜事了。师青玄努力想高兴起来,于是他问哥哥,城里有什么喜事。
“……是新科状元。”
师青玄在家里休养了好几十天才消肿下去,他反复看着它,指骨间血色清明,倒像一件完美的工艺品,就是不像一只有血有肉的灵动的人手。他惨笑着,冷静下来,着手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靠左手习剑。
他之所以对剑法一直没有松懈下来,说到底还是嫉恨自己上世的无力感,是他自己的基本功不扎实,并没有多加修习,故而被轻而易举地抽走法力。
这是本就不属于他的。
他于是想努力得到应属于自己的,他不想随波逐流。他不想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。可是说来仍有矛盾,他并未换命,必定也不能飞升。而说到化鬼,他也不是那种怨恨深入骨髓的人,甚而言说,他完全不嫉恨贺玄。故而想来也成不了黑水沉舟那番气候。
如果百十年不过,便会烟消云散,那么这么努力,究竟是为了什么?
或许他仅仅只是在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罢了。
毕竟不尽人事,什么也不会改变的。
过了有五六年清清淡淡的生活,贺玄先前来登门造访过他,被他打发走了。后来他去了皇城,只偶尔寄来书信。师青玄只回过一封,说县城里有个狱卒志向不得,原来是研究历算阴阳的,画过好些图纸还想建工来治水,留意些,说不定是个可造之材。其他什么也没说。
而后就打仗了。那些工程刚刚建好。
他听别人说贺玄官至丞相,推行政策雷厉风行,下手狠厉决绝。又有人说国家好几十年没出过一个白衣卿相,这贺玄怎么命这么好呐。
然后那些诸侯豪族便罢手不干了,不能干坐着看到手的权力被肢解。有个王室的,打出清君侧,肃宫廷的名号,起兵造反,响应的竟然也有不少。然而这些年来,兴办学堂,改革考试,天子脚下可谓是人才云集,简能以任,择善而从,拥护圣上和贺相的人更多。
不过固然胜算挺大,一旦开战,又要有生灵涂炭。师青玄所住的地方也是必争之地。战火烧了一大半了,师无渡合计着早日搬走。
这天师青玄躺在屋顶上吹风看天,忽然下起了雨,他赶忙下来收了衣服,然后准备躲到屋子里,正好看见有个小女孩冒雨在跑,于是他递了把伞给她。
那个小女孩服装实在奇特,身上饰品纷杂,颜色眼花缭乱,头发扭成股长长的辫子,发绳也是鲜亮的颜色。像边地民族的,不过那里部族太多,他也分不太清。说起来,这里离边地也并没有多远。
那女孩眼睛亮亮的,给他道声谢谢。官话并不太清楚。
没想到过了几天,那女孩又过来了,过来还他的伞。她给他摘了一大把野花,星星点点的,红得出挑,白得像繁星。她告诉他,我叫燕燕。
燕燕于飞,差池其羽。
那小女孩笑说,我不懂你们中原人的歌。
约莫过了三天,她突然跑过来说,她找不到姐姐了。
脸上还是灰尘烟色,饿得面黄肌瘦,只留一双灵灵的眼睛,犹带泪痕,看上去楚楚可怜。此处军阀混战,民不聊生,死伤饥孚不计其数,这或许只是茫茫一角。
他在原地心理斗争了番,劝自己不要多管闲事,却终于还是想到了兄长。兴许这个孩子也有个兄弟姐妹,却落得骨肉分离。芸芸黔首,纷纷黎民,不过皆是战争的受害者。
“你的爹娘呢?”
“只有姐姐一个人照顾我。”
师青玄道:“我带你去找她。你最后一次看到她在哪?”
“前天夜里,我听见她在林子里哭,好久好久。”
“那我们去林子里找他。”
然而,等师青玄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夜里了,他被马载着送到了边地的一个叛军营帐里。应该已经算是境外了,这位叛了国家,直接投靠了敌国。
他到的时候,那叛军的爪牙拿冰凉的指甲轻轻抚着他的脸,然后笑着对燕燕说,你怎么找了个男子。
“……我姐姐呢?”
“哦?你还不知道?她死了。”
师青玄迷药作用刚刚过去的耳朵,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,像一头幼兽发出地狱深处的哀哭。
“……她在哪?”
“死了就往外面一丢,在哪里。谁知道呢。”
燕燕哭着跑出去了。师青玄虽说不是很有心思管她了,但是心里还是有一阵莫名的抽痛。
那爪牙的指甲划得他生痛,那人对更下僚的人说,脸长得还是不错的,说不定头儿会喜欢。 越王真是……你们说说,把我们派到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,还没点好处,这怎么行呢!
师青玄冷笑着听他们讲完。按照上一世,他幼时男扮女装,也不是没有被人染指妄图过,只是恰巧逢凶化吉。这般以男子身,倒还是闻所未闻。
那所谓的头目过来找他的时候,已经是夜里了,他拉开了他的衣带,凑前身子。师青玄左手拿出事先藏好的匕首,往其腹部捅去,语调阴寒道,滚。
然而那一下及时被抓住了,并没有致死,看上去这人还是个不容小觑的练家子。两个人过来扶他。
这时候有一个下僚像是看见了他被血线缠着的右手,惊声呼道,将军啊,这是那个给贺玄求情的人!应当还是他的朋友!
那将军冷笑着,那便更好了。把他押下去。
一刀兴许需要百刀来偿还,师青玄被丢在了一个帐里,沿路上看见一个服装绮丽的女尸,衰灯络纬,好不凄凉,面容上依稀可以看出,长得和燕燕有三分相似。他又惨兮兮笑笑。
和他一室的还有一个小姑娘,和燕燕差不多年纪。他已经累得虚脱了,虚软无力地靠在墙边。她的眼睛也是亮亮的,灿若夏天的星尘。
她问他,是不是博古镇上的?
你怎么知道?
我见过你呀。五六年前,你在博古镇上,救了一个人,然后被官府押走了……那时我说不是你挑的事,没有人信我……随行的姆妈还打了我一嘴巴……
好吧。你别说了……
你是怎么进来的?
……可能和你一样。
那小女孩道,她是不小心和爹娘走散了,乱撞的时候被这里的兵卒抓进来的。
——你还太小了,找时间赶紧逃吧。
第二天夜里,师青玄被抓过去挨了一顿打,聊以出气,据说这位被越王一手提拔上来的什么将军,原来因为无恶不作,被贺玄下令处死一家,遣散女眷家丁,而独他一人死里逃生投靠了越王,心下十分嫉恨贺玄。
等他回来的时候,满脸都是血。那丫头被吓哭了,握着他的手腕说,哥哥,你没事吧……
师青玄意识消失了两天,他依稀感到那丫头每天按时给他喂饭,还为他低泣,他心下实在不是滋味,愈想着找时间送她出去。
门外刚下了场雨,雨后清新,断柯折枝,流泻着细股流水。帐内香炉烟雾缭绕,是秋时永夜的冷香。
他说,你身形小,逃出去容易些,我考过了,夜里跑出去朝西走,然后北行,一片野山茶后面,有一条小路避开战乱,可以一直走到镇上。
你不走么?
我的腿被打断了,走出去拖累你。你还是快回家吧。家里人在想你。
我找人来救你,哥哥。我叫阿名。你叫什么名?
青玄。算了吧,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啦。
——他实在寄希望不了别人了。
阿名嘴唇翕动着,看上去想说什么,又似是想到了什么,紧蹙着眉,一副内疚的模样,没有说下去。
TBC
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以前青玄救过的那个青年……和阿名一样,其实都是原作里的人,但是一时半会还再提不到他们了hhhh 这篇文私设还是挺多的……因为想努力弥补遗憾
*拿头保证HE。今天还有一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