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 will bring you some flowers

【双玄】刎颈(八)

#师青玄重生后的故事#  贺玄恢复记忆了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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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生前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。其实这一章是最早忍不住开始写的hhh,比引子还早。来努力让前文靠近预期的效果。这章也有4k字了……一个周末更了1w字真不像我…… 

推荐一首曲子《DAYS and MOONS》 

留得作者在 不怕没刀吞

第八章 寒露夜倾少君酒

第二天夜里他们才发现了有人逃走,头目过来找他。

电光火石间,他突然口中念诀,御起一把长剑,剑身灵光涤荡。因为右手被废,他这一招极险,几乎赌上了他几天来聚沙成塔,休养生息所得的一切的法力。

然而气运永远抛弃他,那把剑在就要接近他时便被截断,师青玄瞪大眼睛,眼睁睁看着希望又趋于泯灭。

 

那头目只道声可笑,旋即反手刺了他一刀,师青玄痛的脸皱成一团,眼前险些一黑。他强忍痛苦,暴起左手作势夺剑,欲破釜沉舟,右脚踢中其人下腹。那力道已经近于强弩之末,交手三四下后便被制住,与此同时其他士兵都拔剑相向。

 

心如死灰交际突然帐外有两个士兵被踹了进来,

师青玄抬眼一看,来人白衣若雪,身负血伤,面部早已消瘦不少,虚弱得恍然难禁风吹,却目光依旧凌厉。

他道:“哥哥……”

今夜正是寒露前夜。命运似乎在回荡着讥讽的回音,宿命难逃一样。他本自知多半是活不过今夜了。

师无渡匆匆看了他一眼,眼神沉痛不已,旋即怒火中烧,提手两掌向左右簇拥而上的士兵拍去,与之交战起来。师无渡尚未飞升,前世也本非武神,论劲道亦不足,刚刚在帐外孤军深入,一路交战已耗尽颇多法力,此时此刻其他士兵却源源不断涌来,已然落于下风,身上伤势愈添愈重。这本是个颇为冒险的行动,可师无渡救人心切,一时不管不顾自己的伤势。

场面极为混乱,血肉横飞,残肢断臂,师青玄心急如焚,却什么也不能做。

师无渡眼前应付多人,一时不暇他顾,背后被人刺了一刀,态势急转直下,随即被趁势踢翻在地,有人凌乱间道了句:“抓活的!别弄死了!”于是其他人扔了兵刃换作拳打脚踢,师无渡吃痛得蜷曲起身体,嘴里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。

师青玄周身麻木,五感尽失,如坠冰窖,不知怎么,耳畔突然回响起当年破风水庙里,血雨探花的近乎双关之语。他说:“铜炉山蛊城,不足为惧。

——亲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被践踏凌辱,自己却无能为力。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,什么也做不了,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。”

师青玄凄惶地瞪大眼睛,旋即张开嘴大喊嘶吼,他两天粒米未进,只连发了几个破碎的音节。猛然间正明白过来,这些人要留兄长折磨致死……于是心尖上更是风起云涌,犹如滚滚岩浆上荡着一滩无能为力的死水,囚禁它生受火煎火烤,直到化成层层水雾,那折磨与煎熬至死方休。他的哥哥原应做青冥雪,冰上莲…

而不是此时此刻为了救他,被万人践踏!

他心中滔天仇焰陡然而生,暴涨,左手一撑下了榻,拖着残肢横冲直撞,作势同归于尽,虽挨了几刀,仍是无人可挡,所过之处剑身流光溢彩,血肉翻飞。放在往生之时,他飞升前绝无此资质,而今看来,是天降绝人之路,逼得他爆发出内心千丈岩浆。

他红了眼,血光之间瞥到墙角瑟缩着一个丫头——正是那天欺骗了他的燕燕。

——内心的善良于炽热的方寸之间炙烤灵魂,一旦遭尽辜负,便会如岩浆喷涌而出,无可遏制,而它会在冰冷的空气中日益透冷,化作丑陋的岩石。

不会再有人相信它最初滚烫而不能承受的、犹如生命之轻的模样。

于是他几步上前,心中仇恨滔天,熊熊煜煜,他恨她。

他左臂恶狠狠地抓住她的衣领,那丫头凄惶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,并无话出口,似乎也耻于求饶。

师青玄眼神一黯,恍然间看见她年轻的脸庞,约莫也不过豆蔻。眼前又虚虚闪过那荒郊野岭,无人敛骨的女尸,苦雨孤灯,鬼火幢幢。

他踢了她一脚,道了句滚。那丫头忙不迭地跑了。

他本众生,所活也不过百十年光阴。凭何偏赐他飞升作神,又赐予来世。唯有光阴绵长,才够他透彻么。

稍稍作歇便又有几把刀朝他捅来,他突然感觉到很累,麻木觉不出痛楚,无力地瘫软跪了下来。正当此时,天空隆隆作响,一道天雷自苍穹落下,成神成仙欲屠城,手上沾染的鲜血从来不少。师无渡周身光华流转,血色如红枫染袍,巨大的灵气把周围人炸开,杀出一片血光怪圈。师无渡还作挣扎,却势不可挡,他随云层缓缓升空,看着在地上的师青玄,眼神近乎绝望,哀怜至极,下一秒就要落泪一样。

跪在地上的师青玄却松了一口气,终于如释重负,自以为苦尽甘来,仿佛视死如归。

这才是他的哥哥应该有的……

如果还有来生,还是不要做他哥哥了。

突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,肖似无数噩梦之中出现的那样。那人哈哈大笑,尖酸刻薄,道 :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你的哥哥,会因为你,碾落凡尘,被众生践踏!”

  

 

入耳空灵,师青玄猛然间被刺激到了不知哪一个闸泵,寒毛竖起,沙哑怒道:“滚!”那白话真仙却一脸魇足,像是吸食到了想要的东西。

他心里悲愤交加,凭何天道待他至此,“你以为你是谁!滚!”他强撑的一口气终于到这个时候彻底崩溃,刚刚的惊人之景犹在眼前,他的哥哥被那些人拳打脚踢,跌落尘埃,口吐鲜血。他的泪水至此终于决堤,泪盈于睫。

他怎么忍心啊……怎么忍心再看着那么高傲的哥哥,因为他,被碾落凡尘……

“师青玄。你真以为我能左右什么?”他眸含冰凉的笑意,嘴角掩饰不住狂喜的神色,“你自己想一想。这不过是天道无常,旁人作弄,世人心中那些潜在的阴暗,我不在时依然存在。

而你那些可悲的感情、可笑的善意,在世事无常间皆吹弹可破,总成一梦。你满腔真心又如何。”

他微微眯起眼睛,道:“事情该怎样还是怎样。万事自有原则。我不过是替天行道。”

白话真仙长笑几声,转身大步迈出了帐外。

荒郊愁火,衰灯络纬,秋风断续而凄冷,真真是缱绻如刀,摧枯拉朽。师青玄怔怔站在原地,看着满地狼藉,血肉横飞,身上还插着三把刀刃,几片残剑以可惊的弧度卡在血肉里,一袭白衣染成了星星点点的红色,好像零落张扬的红梅白梅,可他却仿佛没了痛觉的木偶,只是就那么站在那里。

闹剧趋于宁静,万缀都歇。

了却遍地恩仇,他却还活着。

这场折磨冗长,不知结局,磨得人要失了少年心性。

他行走动作有些滑稽的不连贯。他原本想离开,继续苟活匍匐于天地,又觉得不可,他活着一刻对所有人都是连累。

可是,凭什么……?

凭何偏偏是他,凭何人生逆来顺受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,凭何他成了拖累,非但不能助人一臂之力,还要险些拉兄长跌落尘埃。

——天命如此,难道他就要引颈就戮么?

不。

绝不。

他终于明白了明仪所言,人们信奉因果报应,其实不过是聊以自欺,还要欺人。“积善不报,终自欺人”斯之谓矣。大多民间神鬼故事,凡有缺陷,一经作者粉饰,后半便大抵改观,使读者落诬妄中,自欺欺人,以为世间委实尽够光明,谁有不幸,便是自作,自受。*若他化成鬼了,指不定要怎么被编造故事。

他自嘲地想到,前世地师明仪筑路建桥,一生广积福德,最后还是沦为他们恩怨的牺牲品,本是无辜,却有人言其夙因已造,自食恶果,想来确是无稽之谈,殊不知其人早就看得透彻,全无寄希望于冥冥天意。

他站在萧索的秋风中,寒露前夜,远山苍茫,树迷雾浓,冻得清清醒醒。

而上天显然也再一次抛弃了气运将尽的他,这时候,一个倒地的士兵突然回光返照一般,抓起一把剑刃朝他刺去,于是师青玄面容又疼得一皱,已然是承受不住。

在这希望与信仰被狠狠碾碎的寒露前夜,他有一点点想念黑水沉舟。他生出些虚妄而可怖的幻想,幻想着他的朋友,那个与他近乎同般遭遇而得感同身受的朋友,来救他——或者也不可能,毕竟,他又不欠他什么。

他又想念着现世的贺玄,平步青云,白衣卿相——今夜就是他飞升的日子了吧。

苌弘化碧,杜鹃啼血,他亦痛苦地想象着他飞升的寒露前夜,另一个人在那凄风苦雨里遭遇了怎样的无间炼狱。他本因愧疚,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,妄图补偿哪怕那么一丝一毫。但此时此刻,他更惜他,念他了。

可是,这都是虚妄之梦。

他这么想着。他孤独。但他的心在淌血。他洞悉一切,他后悔而愧疚,他出尘而独清,大笑,大笑,还大笑,最后甚至想念,甚至独醒,他恨,然后他在心中流泪痛哭到不能自已。

世路叵测,行至山穷水尽之处,岂能效阮籍穷途之哭。

他倒退一步,站定后随即抓起桌子上的酒杯,只见他长袖泠然一飘,琼浆朝地上洒尽。

 他手指一翻丢掉酒杯,便应声碎地。
白衣少君倾洒玉液后,竟口吐鲜血长笑,唱道:

“衣上花残,土中碧化,夜唱秋坟似此声!”*

  
敞开的大门忽然呼啸而来一阵冰凉的秋风,代替冷若冰霜的故友环抱了他。

快哉。

    
他一边笑一边挫败地摇头,踉踉跄跄走了几步,终于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,直到很久以后,依旧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。他满腔执念,憎恨天道,更恨自己无能。那秋风摧枯拉朽,沙场怨魂,荒郊枯骨,漫随猿坹,灯影千重影万重。青楼白马,一觉扬州耳!

这是短暂的声响风波之后,一切又趋于宁静。

他恍惚间看见有一黑袍道人缓缓走来,以为梦回前尘,正是雨冷幽魂吊书客*,送他一场前世的好梦。是玄鬼来凭吊他了吗?不知哪来的力气,他茫茫失措,潸然泪下,像溺水之人抓住仅有的稻草,依稀道:“你怎么才来呀……”

随后陷入了浑噩,临到死之前,唯有指尖粘腻,仿佛感到心跳如擂鼓,有冰凉的两点落于他的腕间,像轻云蔽月,清风拂面来,落下的两滴冰雨,解落了三秋之叶。

 

 

 

于妓而言,神圣的是她们为数不多能用以守身的舞榭歌台。而文人墨客视圣上玉玺为圣物,殉道者前赴后继、甘为道统牺牲,绘出一幅人间血色清明上河图。 

边地崇拜原始神灵,信仰难灭。 

——其实芸芸众生,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。神官也好,魂鬼也罢,皆如沧海一粟,都有可望不可及的东西。 

所谓兰因赴果,一一君临的天意,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。看不破的人多,便能聊以自慰。看破的人也有,于是有些人便放弃了挣扎,只待天命。 

可贵的精神是,看破却不放弃,其实每个普通人,所能做到的最好,就是在苍茫间努力寻找自己命运的掌控感。 
  
他们两个像是一昼一夜,永远相背,似乎不会相及。甚而他们从来没有一天同舟共济。可是谁能说他们不是殊途同归? 

 

 

这就是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么。 

 

 

他或许早就知道,像师青玄这样的人,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埋没的。前世千江汇海流,今世万树梨花哭,如盖亭亭。 

贺玄抱着全然无活气的白衣人走出去的时候,正是阴风怒号,天地异色,秋雷阵阵,好像万鬼同哭。

  

  
门外跪倒了一大片人,应是边地民族的人们,为首的老人俯首流泪道,秋旱已久,这是风神显灵啊。 

贺玄说,可是,他已经死了啊。 

TBC*

第六章和第七章是我查成绩前两夜焦虑构思的……果然很能有效缓解焦虑hh。六号的考试最终也算取得了一个还行的结果……接下来就是second battle啦 ~谢谢大家

我发现白话真仙其实ky的次数我写的不多……😂其实是因为黑水上辈子遇到过一些好事所以可以ky,但是在这篇里青玄只遇上哥哥飞升这一件好事

注释
其实平时引用化用的诗句有很多……我就稍微讲一下比较有情境深意的吧😂😂
1.出自于鲁迅《论挣了眼看》。批判的是果报及其他自我安慰式的自欺欺人。
2.清朝阳羡派的唱和活动。时逢甲寅三藩之乱,有数家人听见湖边传来鬼哭。史惟圆和词有此句,应是悲于明亡。
然而此句也是化用李贺《秋来》,讲的是世无知音之恨。
3.秋来
思牵今夜肠应直,雨冷香魂吊书客。
秋坟鬼唱鲍家诗,恨血千年土中碧。

雨冷吊书客。凭吊应为生者对死者而作,李贺却写犹似知音的鬼魂来凭吊他,更显凄凉。

这里化用,师青玄以为是梦回前尘,黑水玄鬼来凭吊他。并没有想到是风师贺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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